漂流樂章 二

林宇哲得意洋洋的回到家，雖然整體上來說今日諸事不宜。先是被最討厭的人表示欣賞，接著出門兜風出車禍，再來就是看見了不想看的人……但這一切不幸都值得抵上那一拳！

手刃仇家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，難怪武俠小說裡面總是刀光劍影腥風血雨，這就是所謂的暴力美學嗎？
林宇哲毫不猶豫的曲解了武俠小說，開著凹了車頭的轎車退回車庫，喜孜孜的哼著小調下車。
林宇諺聽見車庫傳來動靜，想是林宇哲回來了，便下樓想去安撫林宇哲心情，不料打開門看見的卻是一張愉悅的臉以及……凹陷的車頭？
「哥……你不是去散心而已？你的車……發生什麼事？」
而且照理來說，林宇哲的車被撞爛了，他應該要很生氣或是很不爽才對，但這些情緒一丁點都沒有，相反的還十分……愉悅？
不對勁，一定有哪裡出了問題。
「路上跟人家擦撞，沒事。」林宇哲笑笑的回答。
但那笑容總讓人覺得似乎還包含些什麼成份在裡頭，林宇諺原先還想再多問，但都被林宇哲給打發了。
林宇哲伸了伸懶腰，「感覺真是神清氣爽，靈感源源不絕，我先來睡一下，好希望睡醒後能有熱騰騰的烤蛋餅跟奶茶喔……」
林宇諺嘆了口氣，半是無奈半是認命，「知道了，小精靈一定會幫你準備好的……」
「替我謝謝親愛萬能無敵偉大的小精靈。」林宇哲愉悅地踏進家門，心滿意足地哼著新譜的樂曲上樓。

但那個笑容並沒有維持太久。因為很快的，在當天上午的晨間新聞裡頭，林宇諺便透過了新聞媒體，了解到昨日兄長之所以心情會如此愉悅的……真相。

『接下來為您插撥一則獨家新聞──本台記者在昨日深夜凌晨，目擊了偶像歌手楊洛威的私人糾紛，疑似感情處理不當，楊洛威的右頰被狠狠毆打，當事人對此並未做出明確的表示，而楊洛威的經紀人莊美玲則表示：將控訴到底。』

「……哥，那個人是你嗎？」
「才不是勒！我怎麼可能跟楊洛威有什麼感情糾紛。」林宇哲用力地掰開竹筷，忿忿不平的往蛋餅戳去，一臉嫌惡的盯著新聞看。
「對方說要控訴到底耶……」
「管他的，我才不怕。」林宇哲一口將蛋餅吞下，用力嚼了幾下，「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。」
「不，我覺得還是……」小心一點好了。
林宇諺話還沒說完，門鈴就響了起來。林宇哲眉頭皺了一下，「一早就來推銷報紙還是牛奶嗎？」
林宇諺不安的起身，「我去看一下。」
一打開門，門外的閃光燈就閃個不停，林宇諺反射性的閉上眼，再次睜開眼時，就看到有數支麥克風推到自己面前。

「請問你與楊洛威之間有什麼過節嗎！」
「是不是他曾橫刀奪愛過？」
「你們是否私底下有接觸過？」
林宇諺頓時有些頭昏眼花，腦細胞一時轉不太過來，愣愣地問：「你們……找誰？」
眾人頓了一下，才又開口：「你不是昨夜與楊洛威發生肢體衝突？」
「呃……我想你們弄錯了，我沒有與楊洛威發生過衝突。」
「你不用否認了，我們對過你的車牌號碼，跟昨夜襲擊楊洛威的車牌是一樣的！」
「那個是……」

「是我。」
林宇哲一臉陰沉的拉開林宇諺，一開口便像串連珠砲似的狂罵：「你們連人是誰都沒搞清楚就想來做報導？就憑你們這種態度也能來採訪？人是我揍的怎樣，要論賠償或是道歉也只有楊洛威有資格，其餘人的問題我一概不承認也不回答！」說完便甩上門，不理會外頭的敲門聲。
「哥……這樣真的沒問題嗎？」林宇諺擔憂的問。
「誰知道。」林宇哲一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，抱怨似的說：「啊啊～難得的好心情都被打壞了。」
「還是打電話過去道歉一下比較好吧？」
「不要，我又沒做錯事。」林宇哲理直氣壯。
「你不是打了人家一拳？」
「是啊。」
「幹麻打人家……」
「我看他不爽。」
簡直就是被寵壞的小王子，任性至極。林宇諺嘆口氣，「還是打個電話吧。」說完便上樓了。
「呿！」林宇哲心不甘情不願的抓起話筒，口裡還唸唸有詞：楊洛威你這個卑鄙小人給我等著……接著迅速地撥打起某公司的電話號碼。

「我林雨，幫我找一下楊洛威。」



楊洛威從沒想過有一天能接到林雨親自打給他的電話。
最初他聽到助理講的時候，還以為是個玩笑，或者開始思考起今天是不是愚人節之類的。
林雨，那個傳說中的天才作曲人。
行事低調神秘，聽說只要遇見他想合作的聲音，他就會主動與公司聯繫，表示願意替那個人量身訂做一張專輯。這代表，林雨欣賞他的聲音，想替他做專輯嗎？
這真的是當初他所想像不到的。
接過聽筒，楊洛威還在腦中構思著要說些什麼，對方就先開口：「是楊洛威嗎？」
「我是，您就是林雨？」楊洛威謹慎小心的應對，心頭噗通噗通的跳，他不記得自己是否有這麼緊張過……也許是剛出道的時候？
此時他好似聽到話筒傳來鄙夷的聲音，也許是他聽錯了吧？而且總覺得林雨的聲音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……

「好你個楊洛威，敢陰我？」
「……吭？」什、什麼？
楊洛威拿下話筒，確定握在手上的是只電話而不是不明的整人玩具，再三確認後才又小心翼翼的提到耳邊：「我不明白您的意思……」
「喔，原來你這麼快就忘了我的聲音了？看來那一拳不是很重嘛。」
溫潤的聲音帶著譏諷的語調，楊洛威很快的就憶起了昨日的慘劇──是那個給了他右鉤拳的氣質流氓！
……不是吧？
那一瞬間楊洛威覺得自己像是走在一座美麗的花園，回過頭來卻發現原來腳底下踩得都是滿滿的蚯蚓，這種深受打擊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對著話筒哀號出聲。
「想起來了？」對方語氣微微上揚，楊洛威想像得出那個男人此時的表情，一定又是帶著那可惡的微笑，像只惡魔般搖晃著他的尾巴──如果有的話。
「……你到底想怎樣？」
「這句話是我問你才對吧！」林宇哲不悅的鄙夷，「你找媒體來到底是什麼意思？」
「媒體？什麼媒體？」楊洛威一頭霧水。先是突然被揍，然後接到偽裝成驚喜的恐嚇電話，再接下來──就算有人跟他說在門口看到脫衣舞孃，他也不會感到意外了。
「你還裝傻，媒體都找上門了。」林宇哲冷哼。
「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。」楊洛威苦笑，能裝得了傻的話他確實是很想……
「……你真的不知道？」
「我發誓我是真的不知道。」
「不會吧？堂堂的楊洛威居然窮到連電視都買不起！還是你沒繳電費所以開不了？要不要我快遞一台電視給你啊？」
「……你就不能說話好聽點嗎？就是要我開電視嘛。」楊洛威在心底嘆了口氣，實在是想不出自己哪裡得罪他了。
「我說話又怎樣了？不滿意的話就掛我的電話啊──」林宇哲用著欠打的語氣，絲毫不認為自己的行為舉止有何不妥。
楊洛威是真的很想掛電話，假如對方不是那個林雨的話。
他曾經想過林雨的樣貌及個性，能寫出這麼透明細緻的曲子，對方肯定是個謙和有禮的人吧？
沒想到──對方有禮到第一次見面就揍了他一拳。楊洛威又暗自的嘆口氣，心想天才與瘋子果然只有一線之隔嗎？
盯著剛轉開的電視，楊洛威怔了。

『偶像楊洛威深夜與人發生糾紛，本台記者獨家探訪昨夜的當事人，以下是現場的連線畫面……』

「喂──你別裝死啊，別說你不知道這件事情。你們這些賣臉的哪個不是靠著炒新聞發紅發紫的？」
「……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。」楊洛威深吸了一口氣，突然感到有點憤怒：「還有我並不打算靠著上新聞，藉此搏版面來打響自己的知名度。」
「你們這種手段我看多了，用不著解釋這麼多啦……」
「我對於自己造成了你的困擾感到抱歉，即使我仍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你。」楊洛威努力維持著自身的禮貌，不斷在腦海裡告訴自己『那是林雨，是那個天才林雨。』而天才總是有著自傲的本錢不是嗎？
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偶像歌手，怎麼會以為有機會得到林雨的青睞──那根本是做夢。
「我會盡量不造成你的困擾，抱歉。」楊洛威說完就掛上了電話，留下另頭的林宇哲對著話筒大喊：「喂──」那頭已是毫無回應。
「搞什麼啊？居然真的掛我電話。」林宇哲隨手掛上電話，發覺林宇諺居然站在自己身後，而且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。
「咦？宇諺你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？」不知怎麼的林宇哲居然覺得有些心虛，雖然他確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。
「……哥哥你真是太差勁了。」林宇諺沉著臉，面無表情的說完便又上樓了。
「宇、宇諺！」

林宇哲悶悶的想，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嗎？
宇諺要他打電話，他也打了。但宇諺卻因此而不高興，甚至不理他，這情況以前根本就不曾發生過。
搞什麼啊……歸根究底還是那個楊洛威的錯！
「靠臉吃飯的小人！」林宇哲重重的戳了一下擺在桌上的柑橘，卻被橘子汁噴到眼睛，痛得流出眼淚來。
「可惡……那個王八蛋！下次看到我還要再揍他一拳。」

■　■　■

楊洛威掛上電話後感覺心情很差，就像明明是搭上噴射機，但結果卻掉到了深海谷底那樣的令人討厭。
也許是出發前沒繫上安全帶或是鬆緊帶吧……他胡亂的想。

「Rowe你準備一下，等等要開記者會喔。」助理跑進休息室裡頭提醒他，還順道來替他補妝。
「記者會？為什麼要開記者會？」楊洛威疑惑的問。
「因為昨天的事啊，美玲姊說趁這機會可以加深觀眾對你的印象，等等她會來找你討論一些應對的相關事宜。」
「……加深什麼印象？」
「當然是大眾印象啊，同時也是個亮相宣傳的機會嘛。」助理眨了眨眼，「好了，妝看起來很完美！我替你把瘀青的地方加重了，要小心不要洗掉喔！」
楊洛威推開助理，跑到化妝室的鏡子前一看──自己的右頰被蓋上了青紫色的彩妝，看起來就像是被棒球棍打過一樣，他愣愣的伸出手，摸上鏡中右臉頰的部位。
好痛……
但卻說不出來是哪裡比較痛。

『你們這些賣臉的哪個不是靠著炒新聞發紅發紫的？』

「我不是……」楊洛威打開水龍頭，拼命的用水清洗著自己的臉頰。
「洛威！你在搞什麼──！」莊美玲衝進化妝室，拉住楊洛威大聲斥責，「你等等就要上新聞了，把自己弄成這樣像什麼話！」
「美玲姊……為什麼我要上新聞？我不是個偶像歌手嗎？不是只負責拍戲跟唱歌而已？」
莊美玲皺起眉頭，像是看著無知的幼童說：「洛威你也不是第一天出道了，難道你以為那樣子就可以維持住你的人氣嗎？你要自己去找新聞，讓大家記住你。我記得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，偏偏你就那個性子，不惹花邊也不鬧事，就像個乖乖牌一樣，大眾對你的印象總是停留在王子，一點話題性都沒有，久了就會讓人遺忘的。」
莊美玲鬆開了眉頭，換個語氣說：「還好這次記者拍到了一些新聞，對方原本也是想挖掘看看王子不為人知的一面，沒想到還真拍到些什麼了，偶爾製造些新聞也不錯啊，我對你這次的表現刮目相看。」
楊洛威沉默了一會，閉上眼問，「……美玲姊你也認為我是故意製造新聞的嗎？」
莊美玲想也不想的回答：「那很重要嗎？你只要有新聞就好，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對方呢。」
「是啊……真該謝謝他。」
原來他真的只是個靠賣臉炒新聞發紅發紫的藝人。出道幾年，他到今天才知道。
林雨是什麼人？看過了多少歌手的大起大落，當然比他還透徹演藝圈的生存法則。
夢想什麼的，其實就不過是長不大的小王子在空想罷了。
他還活在過去，活在不真實的空間裡，任何人都比他還明白他自己。偶像嘛──說穿了不就是賣臉的？
右頰好像又刺痛了起來。

「等等記者會時你要拿出你的演技，佯裝成一副被害者姿態的樣子知道嗎？我讓Ivly重新替你上妝，記住你現在是在工作。」莊美玲交待完後就轉身離去，重新喚了助理進來。
楊洛威恍神似坐在地面上，頭也不抬的喃喃自語：「Ivly……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。」
「Rowe？你到底怎麼了？」Ivly有些無措的跟著蹲在地面上，「等等就要上新聞囉。」
「……我想退出演藝圈。」
「Rowe！你開玩笑的吧？就算是玩笑也不能讓美玲姊聽到，不然她會氣炸的！」Ivly焦急的胡言亂語，她不知道該怎麼辦，她當助理也不過才半年，第一次見到楊洛威這樣，又不能去找莊美玲求救，簡直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。
「我是認真的，」楊洛威淡淡的說：「乾脆等等就直接宣佈退出演藝圈好了。」
「你……」Ivly察覺到楊洛威的態度很不尋常，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，眼見就要召開記者會了，她卻什麼都橋不攏，說穿了她也只是個菜鳥，遇到這種狀況忍不住就哭了起來。
「Rowe你不要這樣啦……嗚……說什麼要退出演藝圈……那我們這些跟隨你的fans要怎麼辦？」Ivly崩潰的大哭，「當我知道我是你的助理時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？我只是個新來的，卻能擔任你的助理，一堆同事嫉妒我，還認為我靠關係，走後門，但我還是好高興，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！可是你居然說要退出……」
「I、Ivly……」楊洛威被突然哭出來的Ivly嚇到，換他不知道該怎麼辦，他第一次把女生惹哭，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。
「嗚……Rowe你不要退出演藝圈好不好？告訴我你只是說笑的。」
「我……」楊洛威看著Ivly哭紅的雙眼，想起了他在Jin的節目上說過，他最重視的就是他的fans們，但在自己說出那些話以前，卻沒有好好考慮過fans們的心情──
「我知道了，對不起讓妳哭了。」楊洛威滿臉歉意，「我不會在隨便說出那種話了，可以請妳幫我補妝嗎？」
「嗯、嗯！」Ivly趕緊抹掉眼淚，拿起粉撲的手卻遲疑了一下，「我……我不知道你怎麼了，我只是聽美玲姊的指示，但如果你不願意，我不會做的。」
楊洛威聽了Ivly的話，開心的笑了，「謝謝妳！那可以請妳幫我把瘀青蓋掉嗎？我不希望讓你們擔心。」
Ivly看楊洛威笑了，也開心的回，「好的！這可是我拿手的呢！」雖然隱隱約約覺得會惹莊美玲發脾氣，但是……她畢竟是楊洛威的助理，當然要以他的意見為主嘛！
克制內心裡頭的不安，Ivly細細的替楊洛威補妝，臉頰旁青色的部份逐漸淡了下來，反倒多出了些許紅潤的色彩，看起來不僅不像受害者，反而略顯得容光煥發。
「Rowe你看這樣呢？」
「……感覺美玲姊會很生氣。」楊洛威吐了吐舌頭，「謝謝妳，妳幫了我一個大忙！等等拿糖果給妳。」
「笨Row！我早就過了會因為拿到糖果而開心的年紀啦！不過如果是你給的……嘿嘿，我勉強收下囉？」
「等等拿給妳。」楊洛威笑著說完，便走出休息室，面對等在外頭的媒體們。

莊美玲聽見楊洛威的腳步聲，更聲淚俱下的說：「對一個沒有任何污點的藝人來說，沒有比污辱了名譽更糟糕的事！因此對於昨夜施暴的不良份子，我們當然會控訴到底！洛威來說句……話……」
莊美玲唱作俱佳的演講完後，一個轉身看見『完美無缺』的楊洛威頓時愣住。現場鎂光燈閃爍，眼尖的記者們立即提問：「楊洛威你不是與民眾發生爭執甚至大打出手嗎？甚至還要控訴到底？」
楊洛威忽略莊美玲憤怒的眼神，接過麥克風，「這一切都是誤會，今天之所以召開記者會就是要來澄清的……抱歉讓各位擔心了，美玲姊也是因為太過擔心我，這才會誤以為我被暴徒所傷……這都怪我交待不清……」
「那事實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呢？能請你解釋一下嗎？」
「其實是因為昨夜錄製節目錄製得有些晚，那時我精神狀態不巧有些差……導致不小心撞上了停在路口的車輛，對方理所當然的心情不好便下車和我理論，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讓大家以為我們發生了爭執，實際上在經過我的道歉及解釋後對方已經諒解，現在進入了和解的階段……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。」楊洛威說完便深深一鞠躬，現場媒體們靜默了一陣，意思意思的拍了幾張照片，就離開記者會了。
「嘖，還以為有什麼獨家新聞可挖……結果竟然是這種毫無價值的事。」
「對方可是號稱天之驕子的楊洛威王子啊──哪會有什麼把柄？只能說我們太天真啦！」
「這個片段撥個五秒應該就夠了吧……」
「我們台大概會放到深夜時段意思意思一下吧，畢竟人家都召開記者會了嘛……」
耳邊不斷地有細碎的討論聲傳來，楊洛威深吸了一口氣，告訴自己不要緊……這些都無關緊要，最重要的是他保住了自己，他不想靠著所謂的新聞大紅大紫，他只是喜歡唱歌，喜歡音樂……
伸了伸懶腰，楊洛威想這事該告一段落了，走進休息室卻聽見罵喊聲及哭聲。
「有妳這麼囂張的助理嗎！很好嘛……進來多久就爬到我頭上了？妳知道妳今天這個舉動，會對洛威的星途造成多大的影響嗎！」莊美玲氣極的指著Ivly的鼻頭狂罵。
「我、我、我只是……」
「只是什麼？妳只是個助理！能取代妳的人多得是！這麼難用又不聽話，以為有點姿色就可以為所欲為嗎？妳明天開始就不用來了！」
「！……對、對不起……但是……」
「等一下！」楊洛威皺起眉頭走進休息室，「Ivly做錯了什麼？為什麼要趕她走？」
「你還不明白嗎？她擋了你的星途！她破壞了今天的記者會，她如此的自以為是我不明白有哪裡值得用的！」
「今天的事是我的主意，跟Ivly無關，更何況……我不想炒新聞。」
「你、你、你很好！紅了翅膀就硬了？總之，我下次來不要再見到她，有她就沒有我，你自己看著辦吧！」莊美玲說完就甩門離開，留下風雨過後的場面。
「Rowe……對不起……我還是走吧……」Ivly邊哭邊說。
楊洛威不解的反問，「為什麼！妳不是很喜歡這個工作？」
「是很喜歡呀！但我不想你為難……」Ivly輕輕擦掉眼淚，「美玲姊說得對，我不能害你。」
「……連妳也覺得，我不應該這麼做嗎？」
Ivly搖了搖頭，「我不後悔這麼做，但是你不能因為我而捨棄你的經紀人。我只是個人人都能取代的助理，但美玲姊不同……她雖然做事的方式有些不妥，但她確實是數一數二的經紀人，而最重要的是……她走了外面的人會怎麼說你？」
「……怎麼說我？」
「『楊洛威與助理大搞曖昧，經紀人不滿出走。』你覺得這樣會比較好嗎？甚至比今天這個情形更糟。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「Rowe，不要感到難過或覺得是你害了我，當你助理的這段期間我很開心！」Ivly笑得燦爛，如星辰般耀眼，「即使我不再是你的助理，我也依舊會是你的fans。」
「Ivly對不起……」
Ivly搖了搖頭，「能給我一個朋友的擁抱嗎？當作是送我的最後一份禮物。」
Rowe遲疑了一下，還是輕輕抱住了Ivly柔軟的身軀。
「謝謝，我可以去跟我朋友們炫耀了！」Ivly吐了吐舌，楊洛威也跟著笑了，笑中帶淚的。
「再見，以後再見面就是在其他場合上了。」
目送著Ivly走出休息室的門，楊洛威開始思考難道走自己的路錯了嗎？為什麼會傷害到別人？
突然想起林雨，楊洛威苦笑了一下。
是啊……他說得沒錯，他是看的如此透徹。